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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.番外·少年初長成(2)【慎入,含小輩cp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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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.番外·少年初長成(2)【慎入,含小輩cp】

晟啟十?一年,小嚴侯成年了,於雍京正式承襲了父親嚴耀的爵位,大禮之後便帶著聖旨返回青州,去祭奠他的父母,把這?個消息帶給他們。

同行的還有十?三歲的莊小郡王,以及八歲的小太子邵銘麒。

相?比其他世家子弟的金尊玉貴,嚴靈緒和莊鶴軒簡直算是“放養”出來的,兩人去洛州看過牡丹、去西南喝過白毛風、去寧州種過紅穗米……

而如今小太子也到了能“放養”的年紀,正所謂讀萬卷書?、行萬裏路,邵雲朗希望邵銘麒能親眼見一見眾生百態,親自品一品人情?冷暖,如此方知“民生艱難”不僅僅是紙上寥寥幾筆那麽簡單。

當然,無論是弟弟、外甥還是兒子,那都是邵雲朗的心頭肉,這?些年明裏暗裏派人跟著保護也費了一番心思,如今少年初長成,皆是能文能武的好苗子,陛下?覺得這?心思花的很值得。

青州山路上,一隊不過百人的隊伍不緊不慢的向前行進,隊伍中?間的一輛馬車旁,兩個少年騎著馬並轡而行,正在說笑。

年紀小一些的生著雙漂亮的桃花眼,容貌雖還未褪去稚嫩,但清俊骨相?已然顯現幾分,此時?正扯著身旁那少年的袖子撒嬌。

“靈緒哥,今年冬天我也想和你一起去西南……”莊鶴軒眨眼,睫毛撲簌簌的像兩把小扇子,他自小對撒嬌頗有心得,自認此番肯定能說動嚴靈緒,末了又加了一句,“求你了嘛!”

不料嚴靈緒不為所動,茶色眼珠涼颼颼的斜了他一眼,甩袖道:“不行,撒嬌也沒用。”

他十?五歲入了太學?,每年年假都去西南,也不是去玩鬧,而是跟著宇文漣學?習兵法,前些年西南太平,莊鶴軒跟著去游歷也就?罷了,這?兩年蠻人北上擄掠愈發頻繁,雖都被駐軍攔了回去,但到底不太安穩。

“唉,你真是好無情?啊。”莊鶴軒嘆了口氣,也不生氣,又去扯嚴靈緒的袖子,“那你上次去西南,可遇到蠻人打秋風了?同我說說唄。”

他身側馬車簾子一掀,邵銘麒肉乎乎的小臉探出來,眼睛亮晶晶的附和:“小叔,我也想聽。”

“殺人的故事……”莊鶴軒用手在脖子上比量一下?,“你個小破孩子聽不得,快回去吃奶糕。”

“我早就?不吃奶糕了。”邵銘麒手臂疊在下?頜下?面,趴在窗框上看莊鶴軒,“軒哥,你該叫小舅,你叫‘靈緒哥’,那你豈不是和我父皇一輩了?”

“就?你管的寬。”莊鶴軒伸手戳他的臉頰,“舅舅都不管我怎麽叫,你小小年紀操心太多當心長不高。”

“年年說得對,你是該叫小舅。”嚴靈緒在一旁挑了下?眉,那神態格外肖似邵雲朗,不笑還好些,一笑便帶出些許風流相?,“整日裏沒大沒小的,不像話。”

邵銘麒:“不像話!”

“好啊,你們倆,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……”莊鶴軒坐直了,眉宇間浮現出一絲哀怨,“果然啊,不但長得像,就?連心裏想的事都一樣,唉……你們才是一家人啊。”

知道他是裝的,可想到長公主最近變本加厲的脅迫,嚴靈緒心裏仍是有幾分不舒服,皺眉道:“瞎說什麽,我們都是一家人。”

“真的嗎?”莊鶴軒狡黠的眨眼,向嚴靈緒伸手道:“我不信,我要和哥哥貼貼,我要和哥哥騎一匹馬。”

邵銘麒:“……”

小太子縮回馬車裏,用手揉眼睛。

隨侍的宮人連忙問?:“殿下?眼睛不舒服?”

邵銘麒翻了個白眼,“不舒服,辣辣的。”

宮人緊張道:“可是進了東西?”

“不是。”邵銘麒撅嘴,哼了一聲,“莊鶴軒不知羞,辣眼睛!”

宮人:……

馬車外,莊鶴軒心滿意足的坐在嚴靈緒身前,臉皮極厚的笑出聲,他想起什麽,扭頭小聲問?:“哥,你是不是殺過蠻子了?”

嚴靈緒一手圈住他的腰,怕他一個不老實?掉下?去,另一手牽著馬韁,聞言沈默了片刻,才“嗯”了一聲。

按說他爹和他哥在這?個年歲,都已經縱橫於沙場之上了,他只是殺了一個擄掠時?落單的蠻子,但那噴濺而出的血液,刀刺進肉裏的滯澀感,和手上溫熱粘膩的觸覺……

這?些讓他連著做了幾日噩夢,難道是他太不中?用了?

“那哥你一定救了人對吧?”莊鶴軒回頭,沖他笑的格外燦爛,“你救了個什麽樣的人?他有沒有謝謝你呀?”

嚴靈緒一怔,下?意識答道:“是個小女孩,才五歲多點?。”

“啊,你說她長大了,會?不會?也做一個女將?軍。”莊鶴軒笑了,語氣認真,“如果不是哥殺了那個蠻人救了她,她就?沒有以後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嚴靈緒薄唇動了動,盯著身前半大少年綁的松松垮垮晃來晃去的發髻,突然失笑道:“你是在安慰我?”

莊鶴軒眨眼,“有安慰到哥哥嗎?”

“有。”嚴靈緒笑的很寵溺,把韁繩塞到他手裏,“牽著,我給你綁一下?頭發。”

陽光穿過樹葉,斑駁的落在林間路上,莊鶴軒擡手遮著陽光,對方帶著薄繭的手時?不時?擦過頭皮,麻麻癢癢的,讓人想睡覺。

“哥。”他輕聲喃喃道:“他們都不想要我。”

嚴靈緒手一頓,叼著發繩發出個模糊的疑問?,“誰?”

莊鶴軒卻沈默了。

就?在嚴靈緒以為他不會?再開?口時?,少年處在變聲期而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又低低的響起。

“外祖母,她想要的是能再度光耀家族的瑞郡王,她要我討好舅舅、顧叔叔還有你和年年,被她耳提面命久了,我都有點?分不清平日對你們的好,到底是發自本心還是……真的另有目的?”

他頓了頓,又說:“還有我父親……這?麽多年,他一直想去找我爹爹,我知道的。”

發髻規規整整的束好,嚴靈緒左右看了看,覺得自己手藝很是不錯,他與莊鶴軒一同牽著馬韁,另一只手捏了捏少年尚且單薄的肩膀。

“幹嘛?”莊鶴軒扭頭看他。

嚴靈緒把剛才他說邵銘麒的話還給他,“人還沒長大,心思倒不少,小心長不高。”

他蘊著笑意的聲音自頭頂落下?,後背貼著的胸膛也微微震動著,莊鶴軒單是聽他說話便覺得安心,又往後靠了靠。

隊伍漸漸行入山澗,兩側山高而陡,馬蹄聲震的細小碎石不時?滾下?,撲通一聲落入山溪裏。

山澗中?陰涼不少,隨行的侍衛們卻沒因此放松下?來,人人訓練有素的手扶刀柄,警惕擡頭巡視四?周。

幾位小主子沒有走官道,而是抄了這?條近路,一是為了早些到青州,二是為了躲開?沿途準備好給他們“接風洗塵”的官員,那些人心懷鬼胎的樣子就?是大人見了也煩的慌,更何況是這?三個孩子。

一行人裝扮低調,看著就?與尋常小富人家出游的公子無異。

“你什麽時?候討好我和年年了?”嚴靈緒詫異道:“難道不是我倆一直讓著你嗎?莊小郡王該不會?覺得住在宮裏是在寄人籬下?吧?可別鬧了,你分明都快要鳩占鵲巢了,說什麽沒人要你,良心不痛嗎?回頭讓五哥聽見了,打斷你的狗腿。”

“我沒說舅舅還有你們不好……”莊鶴軒糾結道:“就?是……啊!”

他被嚴靈緒用力彈了一下?腦瓜,頓時?疼出了一泡淚花,桃花眼裏水光瀲灩,回頭瞪著嚴靈緒,“哥!”

“我們待你好不就?行了,長公主?”嚴靈緒冷笑一聲,“她養你了?天涼給你添衣、有病給你餵藥的是她麽?是太後!那才是你祖母。當然,長公主是生你爹爹的人,你對她有禮是應當的,但除此之外,也不必有別的,更不用把她的話當回事兒,知道嗎?”

“哦……”莊鶴軒乖巧點?頭,“那我爹呢?他為什麽和我不太親近?”

“沈大人……”嚴靈緒卡住了。

十?八歲的少年縱然懂了很多道理,但於情?愛兩字實?在是懵懵懂懂,更何況是這?種非親歷便不能體會?的剜心之痛,他也不明白沈大人打底怎麽了,只好揉了揉鼻子,正要說一句高深莫測的“你長大就?懂了”……

就?在這?剎那間,他察覺到什麽,猛然抱著莊鶴軒滾下?馬背。

一只粗制濫造的羽箭擦著馬鞍射空,穿過車簾進了馬車裏。

嚴靈緒和莊鶴軒同時?臉色一變。

“這?誰狗膽包天?!”邵銘麒抓著箭矢探出頭來,稚嫩的嗓音響徹山澗,“小爺如花似玉的一張臉!破相?啦!!”

他叫的中?氣十?足,嚴靈緒站起來一看,小孩白嫩的臉頰劃了個小口子,擦破點?皮,見了紅,雖傷的不重,但這?箭若是再偏半寸……

嚴靈緒低罵一聲,擡手把邵銘麒按回馬車裏,又把莊鶴軒給塞了進去,回身從親衛手裏接過長弓,挽弓便射。

有人慘叫著從樹冠跌落,身上穿著綠衣,還纏著藤蔓樹枝,偽裝的極好,若不細看還真看不見。

這?路嚴靈緒走過很多次,年年從這?裏南下?秋水關,路雖偏僻,但實?際距離與州府並不遠,哪來的膽大包天的賊人,敢在州府門口占山為王?失心瘋了嗎?!

他翻身上馬,一勒馬韁,抽刀冷聲道:“五十?人隨我上山,我倒是要看看,誰他娘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!”

這?裏的侍衛大多都曾是狼騎,聞言轟然應是,策馬拱衛嚴靈緒繞路上山。

“哇!小叔太帥了。”莊鶴軒捧著臉,從縫隙看著人走遠,眼睛裏亮晶晶的滿是欽佩與羨慕,被莊鶴軒按到角落裏時?,還滿臉興奮道:“等我長大!我也要……嘶,軒哥你輕點?。”

莊鶴軒把手絹拍在他臉上,將?他擋在身後,聞言瞪了他一眼,“還往窗邊湊,當心你那小腦袋開?花。”

他說著莊鶴軒,自己卻小心湊到了縫隙處,解下?腰側的驚蟄弩,神色冷漠的對準了一個沖下?來的山賊。

這?夥山賊自嚴靈緒挽弓搭箭起,便隱約察覺到了不妙,此時?被嚴靈緒帶人上山堵住了後路,便只能魚死網破般沖下?來,想劫持馬車裏的人做人質。

未等他們靠近,侍衛已經有序的沖鋒反擊,他們的人都是戰場上退下?來的老兵,這?群烏合之眾自然不能與之相?提並論,很快便被打的抱頭鼠竄。

莊鶴軒放下?心來,回頭看邵銘麒,突然瞇著桃花眼問?道:“這?箭上不會?有毒吧?”

邵銘麒大驚失色,“還能有毒?”

“那可說不好。”莊鶴軒繃著臉逗他,“若是有毒會?不會?長瘡啊殿下??”

邵銘麒哭喪著小臉盯著手裏的箭,片刻後,他“咦”了一聲,湊近看那生鐵箭頭,細嫩的手指還沿著那棱角仔細摸了摸。

他突然拉了拉莊鶴軒的袖子,“軒哥,這?箭頭……是朝廷規定的軍中?制式,是各縣府兵才能配備的,尋常獵戶山賊自己鍛造的是達不到這?個硬度的。”

莊鶴軒挑眉,“殿下?確定?”

“嗯!”邵銘麒重重點?頭,“不會?錯的!離京前爹爹剛與我講解了兵刃制式的不同,這?種與爹爹拇指同寬,三棱的箭頭,只有各地?軍器所鍛的出來!技藝是嚴禁傳入民間的!”

“如此說來,這?群人是打哪拿到的箭?”莊鶴軒捏著下?巴,思索片刻後,擡腿下?了馬車,“打的差不多了,我去看看。”

等嚴靈緒回來時?,便看到邵銘麒垂頭喪氣的蹲在馬車邊上,而莊鶴軒和一隊侍衛站的遠些,在一叢灌木之後,看樣子是正在詢問?俘虜的山賊。

他將?染血的長刀扔給侍衛,大步走向邵銘麒,“年年,你怎麽了?”

“小叔!”邵銘麒站起來跑過去,緊張道:“軒哥說箭上有毒,我要破相?啦!”

嚴靈緒哭笑不得的把他抱起來仔細看了看,這?麽一會?兒傷口都結痂了,哪有什麽毒,他安慰了小孩一通,見他沒被這?場偷襲嚇到,這?才將?他交給宮人,人進了馬車,他轉身,眸光霎時?森冷。

灌木叢裏有片碎石空地?,他走過去時?,莊鶴軒的弩就?抵在一人腿上,那少年背對著他,看不見表情?,只聽到那山賊在叫罵。

他大概以為眼前的漂亮少年年紀尚輕,又一身矜貴之氣,大抵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少爺羔子。

“你不會?以為我不敢動手吧?”莊鶴軒輕笑一聲,微彎著的桃花眼笑的柔情?款款,手上動作卻不含糊,指一勾,短箭刺進那山賊的大腿裏,那人疼得慘叫起來。

“別讓他吵到太子殿下?。”莊鶴軒冷聲道:“嘴堵上,放會?兒血再問?。”

兩旁的侍衛立刻某人撿了塊石頭,卸了那人的下?巴塞進嘴裏,慘叫聲戛然而止,那人眼裏滿是驚恐,卻只能哼哼唧唧的嗚咽。

莊鶴軒這?才扭頭看向嚴靈緒,“哥,我懷疑這?些人同附近的南塢縣縣衙有勾結,方才太子殿下?說……”

“箭簇制式不對。”嚴靈緒點?頭,招手讓他過來,抽出帕子給他擦手,“這?種事你別親自做,你才多大,回馬車上和太子呆著去。”

莊鶴軒十?分不滿嚴靈緒把他當做小孩的態度,抱臂道:“我不回去。”

“聽話,自己回去,不要我叫人把你架回去,到時?候場面可不好看。”嚴靈緒揉了一把他的腦袋,將?人推出灌木叢,“去,回馬車上玩去。”

話說到這?份上,莊鶴軒知道自己再不走嚴靈緒該生氣了,只好扭頭去找邵銘麒,卻也沒進馬車裏,而是站在外面透氣。

最近他發覺自己有些奇怪的很矛盾心思,一方面他想讓嚴靈緒把他當小孩看,還能一如既往的寵他縱他。

另一方面,他又迫不及待的想長大。

他看著嚴靈緒漸漸長成一個男人的樣子,身高腿長,容貌褪去圓潤稚嫩,變得俊美凜冽,肩膀胸膛都愈發結實?有力……

他這?才發覺,五年光陰竟然是一道溝壑,這?條溝壑讓他不能跟嚴靈緒一同上戰場,不能並肩作戰,甚至在危險來臨的時?候,嚴靈緒會?下?意識的保護他,而不是把後背交給他……

他也想保護嚴靈緒。

這?心思如此矛盾,一時?想不明白,莊鶴軒有些煩躁的轉了兩圈,一腳踢飛一塊小石頭。

遠遠聽見灌木叢裏又傳出幾聲悶哼,不消片刻,嚴靈緒一邊擦手一邊邁步出來,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味,俊美的臉上神色冷肅,茶色眼睛裏浮現出森冷的殺意。

莊鶴軒按住莫名亂跳的心臟,快步迎上去問?道:“哥,問?出來了?”

兩人一同走向馬隊。

“嗯,留一人帶路去他們山寨,寨裏還有條大魚。”嚴靈緒翻身上馬,把手伸向莊鶴軒,“上來,山路不好走,我帶你。”

莊鶴軒乖乖握住他的手,借力跨上馬鞍。

剛“運動”一番,嚴靈緒身上的信引隨著體溫升高仍在躁動,他剛成年不久,還控制不好,惹得周圍的侍衛幾乎退避三尺的讓其鋒芒。

莊鶴軒抽了抽鼻子,是帶著體溫的沈水香味,若仔細聞還能捕捉到一些甜,像摻了蜂蜜的紅茶。

很好聞。

嚴靈緒低頭問?他,“你難受嗎?要不我讓別人帶你?”

“不要。”莊鶴軒搖頭,“不難受,我喜歡。”

“這?樣嗎?”嚴靈緒笑了,“這?說明你將?來的信引比我的還要強,恭喜你啊臭小子。”

比哥哥還要強嗎?莊鶴軒高興起來。

小屁孩真好哄,嚴靈緒在心裏默默的想,趁著莊鶴軒心情?不錯,他又說起方才的事。

“小軒,你方才的手段是和誰學?的?”他嚴肅的問?。

“什麽?”莊鶴軒莫名,“什麽和誰學?的?”

“你用箭刺那賊人的腿,然後問?他問?題,這?叫刑訊,你和誰學?的?”

“這?還用學?嗎?”莊鶴軒不解,“我想聽他說實?話,讓他疼、讓他怕就?是了,為什麽還要學??”

嚴靈緒沈默了一下?,他能聽出莊鶴軒是真的不解,語氣裏一派理應如此的天真,也沒因為這?種手段感覺到驕傲,好似這?就?是個聰明的辦法而已。

“小軒,你過了年也才十?四?歲,就?算五哥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成為棟梁之材,有些事也不是現在該做的,明白嗎?”嚴靈緒想了想又說:“你個小樹苗就?往直了長就?好了,遠還沒到挑大梁的時?候,現在自有大樹為你遮擋風雨,不必急著長大。”

他話裏沒有指責的意思,只是說這?件事不是他這?個年紀該做的,莊鶴軒有些郁悶的應聲,“知道了,哥哥。”

……

山賊的寨子在半山腰,人雖不少,但防禦毫無章法,嚴靈緒派人觀察了地?形,輕而易舉的攻下?了山寨。

此時?邵銘麒正坐在虎皮椅上,托著下?巴看著下?面被繩子捆著的人,稚嫩的嗓音說出的話卻讓下?面的人膽戰心驚。

“這?就?是我父……親說過的‘官匪勾結’、‘蛇鼠一窩’吧!”

一左一右的嚴靈緒和莊鶴軒點?頭,異口同聲道:

“正是。”

“不錯。”

聯手開?啟“雍和盛世”,被後世成為“王炸”的君臣三人組,現在還都是初出茅廬的少年和稚子,破了個土匪窩都能讓幾個孩子沾沾自喜半天。

“寫信給我爹爹吧?”邵銘麒靠進虎皮椅裏,踩不到地?的小腳晃來晃去,“我猜他們肯定是打劫路過的有錢人,然後給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官府衙門送錢!”

莊鶴軒抱臂嗤笑,“年年你猜的還不夠大膽,我看這?裏面有幾人分明就?是衙役府兵。”

“啊!”邵銘麒腳都不晃了,震驚的瞪圓了眼睛,半晌小眉頭一皺,學?著他父皇的樣子奮而甩袖,“他娘的狗膽包天!”

嚴靈緒扶額,無力道:“年年,別說臟話,別什麽都和你父親學?。”

“哦。”年年雙手捂嘴。

此時?跪在下?面的賊首終於回過神來,破口大罵道:“你們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癟犢子!知道爺爺的靠山是誰嗎?敢打上山寨!爺爺倒是要看看你們有沒有命下?去!”

他還要說什麽汙言穢語,嚴靈緒冷聲道:“下?巴卸了,讓他閉嘴。”

莊鶴軒伸手,捂住邵銘麒眼睛。

嚴靈緒摘下?腰牌,扔給一旁侍立的親衛,“攜本侯印信,去青州調兵,先別驚動南塢縣縣令,以防他狗急跳墻。”

“是!”親衛領命而去。

“侯爺……”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山賊猛然一個鯉魚打挺,滿臉驚懼絕望,“侯爺……你是安北侯嚴靈緒!”

莊鶴軒猜的不錯,這?土匪窩裏大半都是縣衙的人,他就?是縣衙的師爺,今日是上山來算賬的。

南塢縣也聽聞嚴侯南下?的消息,但萬萬沒想到貴人走的是他們這?窮山惡水,再看那虎皮椅上金童似的男孩……

滿朝上下?有幾人誰能讓侯爺站著自己坐著?這?個年紀的還有誰?!

這?不是踢了鐵板,這?是直接踢了鐵礦啊……

一時?間他連求饒的心思都沒有了,只一個勁兒的磕頭,嘴裏不倫不類的嚷道:“奴才見過麒麟太子!見過嚴侯爺!奴才罪該萬死!但奴才知道這?寨子裏的賬本在哪裏!願意將?功折罪!求太子和侯爺給奴才個機會?!求太子饒命!求侯爺饒命!”

“哎呦爹呦~”邵銘麒捂住臉,耳根通紅,小腳丫尷尬的直摳鞋底,“你別叫那個行不行……”

他滿腦子都是光屁股泥娃娃,小小年紀早早體會?了一遍何為“社死”。

有人願意交代賬本,清算贓款便容易多了,嚴靈緒帶著兩只小的在這?裏逗留了三日,直到等到邵雲朗“就?地?砍了”的聖旨,才動手把這?一窩碩鼠給清理幹凈。

臨走前,還在這?後山發現了一眼野溫泉。

他監斬一天,總覺得身上掛著一股子血腥味,有些反胃惡心,便帶著換洗衣物想去泡一泡。

這?野泉自然比不上京中?幾眼開?鑿好的溫泉池,但出行在外倒也沒那麽多講究,嚴靈緒脫了衣服,穿著褻褲,緩緩沒入水中?,手臂撐在岸邊,舒服的嘆了口氣。

水溫很低,但此時?是夏季,正好清涼解暑,有螢火蟲在草叢低處徘徊,似星辰低垂入人間。

聽著啾啾鳥鳴,嚴靈緒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,沈入水底打濕了頭發,隔著水,鳥鳴聲有些聽不真切,啾啾~啾啾~

像以前某個話都說不清的小奶娃,叫舅舅的聲音。

他一笑,便沒憋住這?口氣,唇邊浮出一串氣泡,嗆著水浮出水面,有幾分狼狽的咳嗽著,咳了半晌,才發覺岸邊站了個衣衫半解的少年。

似是沒想到嚴靈緒在這?裏,莊鶴軒楞楞的停住解衣服的手,不確定的叫了一聲,“靈緒哥?”

“是我,咳咳咳……”嚴靈緒招手道:“洗澡嗎?站那裏看什麽?咳咳……下?水啊!”

他一邊說,一邊向後游,給莊鶴軒讓出位置,水面之下?線條舒展的鎖骨、修長結實?的手臂、覆著一層薄薄肌肉的胸膛,無一不彰顯著其下?蘊藏的力量,像一只戲水的矯健的成年花豹。

充滿悍利的美感。

“我……”莊鶴軒嘴唇動了動,半晌捧著衣服轉身就?走,“我不洗了!”

“唉?”嚴靈緒抹了把臉上的水,“你怎麽回事兒?還不好意思了?!你跑什麽?誰沒看過你屁股上的疤啊?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莊鶴軒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間,“嘭”的合上門扉,靠著門平覆因奔跑而過於劇烈的心跳。

他覺得有些熱,快步走到桌邊喝了一壺涼茶,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?覺得窘迫,以至於落荒而逃?他又不是第一次和嚴靈緒一起洗澡。

但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。

莊鶴軒說不來是什麽東西不一樣了,就?是覺得不能讓嚴靈緒看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,還有屁股上的疤!

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,不滿意的皺眉。

這?個年紀的少年,正抽條似的長個子,難免會?顯得單薄消瘦,但莊鶴軒不知道,他只知道,這?一刻,想長大的欲-望突然無比強烈。

但長大了幹什麽?

黑色的眼瞳映著窗外潑灑一地?的月光,他又有些茫然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來了來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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